一锹锹沙土一块块碱壳不断堆积,终于成为一个坟墓。我们几个人口干舌燥、大汗淋漓,浑身上下沾满了沙土。到了和余纯顺告别的时候了。上海电视台和巴州旅游局敬献的两只花圈分别放在两边。花圈上的纸花和挽联在微风中发出轻微的响声,仿佛在悲泣低唱着一首挽歌。 汇男网 www.dddbb.com 汇男网 www.dddbb.com
19时35分,安葬了余纯顺后,飞机返回前进桥,考虑到赵子充年过花甲又连日奔波,决定让他乘飞机返回。我和其他人在清理营地后,立即乘汽车撤离这里。
九、迷路和高温,导致余纯顺遇难余纯顺在罗布泊不幸遇难的地点,座标为E90°19'09'',N40°33'90'',彭加木失踪地的座标为E91°46'71'',N40°11'29''。一个在罗布泊西北,一位在罗布泊东南,两地距离160公里左右。他们的遇难和失踪整整16年,这给原本就波诡云谲扑朔迷离的罗布泊又罩上了神秘的光环。直到目前,众说纷纭,各执一词,种种推断、猜测不一而足。
1996年6月19日上午,我们在由前进桥乘车返回库尔勒途中,摊开了地图、余纯顺穿越罗布泊线路图、笔记本。对几个重要座标点的经纬度进行了认真核对比较。
我们发现:余纯顺遇难地的经纬为E90°18'44'',N40°34'34''处时,应向右拐西行。两组数字一对比,事情就再清楚不过了。余纯顺走过了T字口,径直往南偏东方向走了,显然他在判断方向上产生了致命的失误。
从飞机上看,距余纯顺遇难地约50米的那条路一直向南延伸。余纯顺如果沿T字口向西再走至多3公里,就能到他6月10日放置一箱水和一箱干粮的第一个宿营地。
他错过了T字路口,也使自己错过了生还的机会。
十多天还在库尔勒时,余纯顺曾说有个朋友将要从美国带给他一部GPS。但直到他遇难,也没带到,倒是上海电视台带来了3部。出发前我们建议他随身带一部,他苦笑着说:“我走了8年,从来没有用过这玩艺几。现在又有这么多事,哪有功夫摆弄?如果给我3天时间,我一定学会用它!”罗布泊湖盆没有任何参照物,除非使用GPS或者有丰富的经验,常规的辨向手段,在这里不起任何作用。这恐怕是余纯顺始料不及的。
在《关于对余纯顺尸体检验报告》中,结论为:“……余纯顺的死因,系在高温环境下缺水而引起急性脱水,全身衰竭而死亡。”解剖后:“胃内未见食物残留及胃液,胃粘膜有小片状褐色出血。”这说明,余纯顺自6月11日早饭后只补充了少量的水,而没有补充任何食物。
不容置疑,正是迷路,常人难以忍耐的高温,最终导致了余纯顺的死亡。如果他能按照预定路线走向T字路口,再往西行3公里,那么,满满一箱矿泉水和一箱食物,完全可以供他饮用和补充食品,而且也会有剩余的水能够用来降温。这样他就可以免遭厄运。
将近一个世纪,罗布泊探险的先行者斯文·赫定,曾在罗布泊经历了九死一生,几遭灭顶之灾;本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彭加木、余纯顺不幸永远留在了这里。
深居内陆,长期与世隔绝,加上风沙干旱,冬渗奇寒,夏蒸酷暑的恶劣气候,在5月和6月进入这里,在季节的选择上,余纯顺是缺乏科学性。
罗布泊为“生命禁区”,并被冠以干旱不毛的“死亡地域”的恶名。然而探险和恶劣的自然环境,从来就是密不可分的。伴随着1997年秋季“百名中国人徒步穿越罗布泊荒漠”大规模探险旅游活动圆满成功的脚步,“到罗布泊去”的热浪正兴起。1998年新春之际,又有两批南方游客,在隆冬季节进入罗布泊。1998年10月,由50名台湾同胞、5名广东游客组成的“港澳徒步纵穿罗布泊的探险团”,经过长徒跋涉,到罗布泊湖中心,身临余纯顺墓地,为壮士献上了纸花、香烟和他们节省下来的矿泉水。
在罗布泊纵深处的余纯顺墓前,人们无不为余纯顺壮志未酬,英年早逝深感痛惜。
同时耳边也不断响起一位大智大勇的行者,对中国探险族的一席忠告:“探险应当是人类征服自然的精神,物质条件、科学的智慧而进行的行动。
后记
1997年5月上旬,我陪同新疆电视台《神秘的罗布泊》摄制组,又一次前往罗布泊。
祭奠余纯顺,是我们此行的又一重要内容。5月15日上午,我们到达余纯顺墓地。
在这里看到了另一番惨景,余纯顺的墓被人盗掘了。尽管花圈仅剩下框架,墓碑依旧竖立在墓前,但墓堆已为平地,,盗墓者作恶后只进行了草草回慎。去年被埋入墓穴里的帐篷,挖出后被抛在墓碑西侧,帐篷撑杆也被扔在墓后盐丘上。被盗墓贼匆忙挖出的睡垫仅埋入墓中一半,另一半露出地面,余纯顺那件白底红条T恤甩在10多米以外。这些当初的随葬物,都是余纯顺遇难后的遗物。这些物品被我们一一集中起来,重新埋入墓中,并再次堆起一个比原先高出许多的墓堆。
在灼人的热风中,新疆电视台的记者们,举起了“余哥,我们看你来了”的黑色横幅。重新整修过的墓前,大家摆放了带来的花束,把一瓶酒洒在墓上,祈求他的亡灵安息。
在余纯顺墓地西南约2公里处,一辆沙漠车抛锚后停在路旁,车身向风的,表面漆已被风沙剥去,此刻时间至少已有15天左右。这辆前后无牌照,车厢后挡板上又未喷大号的汽车,是否与盗墓有关?
余纯顺遇难后,遗体高度腐败,且生有蝇蛆,已不可能运出罗布泊。就地安葬一是遵循探险惯例,另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盗墓者慕“名”而来,干出这种为世人切齿的罪恶行经,让我们愤慨万分。
1997年10月中旬,上海电视台宋继昌编导拖着病体,带着一帮人马专程由上海赶来新疆。他们在罗布泊余纯顺遇难地,紧张工作了多日。用水泥、红砖、木料重新整修了余纯顺墓。墓前竖起的大理石墓碑正中“余纯顺之墓”五个大字,嵌有余纯顺的铜质头像,墓碑左下角是一双旅游鞋的雕塑,另一块大理石碑纪念碑上镌刻着余纯顺生前的好友、上海大千美食林总经理黄海伯先生撰写的墓志铭。
附一:余纯顺与摄制组谈话口录
1996年6月19日摄制组部分同志回忆,余纯顺在6月8日晚、10日晚、11日下午4:30先后对摄制组就关于徒步穿越说了话,记录如下:
8日晚宿营3号营地向摄制组人员提出,他决定用3天时间徒步横穿罗布泊,并按余纯顺计划9日晚住楼兰,10日早上9:45分余纯顺一行离开楼兰,沿原路返回土垠。
一路上,每隔7公里处由余纯顺本人亲自在地上埋藏一些食物和矿泉水,以便他从土垠徒步穿越罗布泊时补充给养。
10日晚摄制组在土垠为余纯顺开了个简单的欢迎(送)会,会上摄制组再三问余纯顺有什么问题困难,余纯顺说:“看我身体没什么问题,这有什么困难?(指穿越罗布泊),如果不成功,这是天亡我也!”他还计划徒步穿越罗布泊成功后,打算从大本营再孤身徒步到库尔勒,被摄制组劝阻了。11日下午4:30分摄制组追上余纯顺,问余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余对摄制组一行的突然赶到,很激动,眼含泪花说:“可以,不是说6月份不能穿过罗布泊吗?我不是穿过来了吗!”“我就是要打破这个季节不能穿越罗布泊的神话!”此时,余用8个小时走了33公里,他说:“我估计只要用两天半时间就可以到大本营会合。”“今天计划再走2公里后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出发。”摄制组在拍摄了一些镜头后与余纯顺握手告别,祝他成功。
附二、余纯顺遇难现场遗物清单
风味小袋牛肉干半袋;藏刀一把;睡袋一个;西洋参(切片)一盒;傻瓜照相机一架;胶卷(已拍)四个;
工作证一份;身份证一份;信笺笔记本一本;草帽一只;太阳帽一顶;简易帐篷一顶;睡垫一个;皮和夹子一个,现金1000多元。
注:遗物中的相机、胶卷、工作证、身份证、笔记本、现金等,经登记后,由上海电视台同志带走并交余纯顺家人。其余物品埋入墓中。
附三、关于对余纯顺尸体检验报告
1996年6月18日,巴州旅游局报称:一探险队员在罗布泊遇难,要求法医赴现场勘验尸体,查明死因。
报警时间:1996年6月18日12:30分发现地点:罗布泊西岸参加人员:巴州公安局刑侦队政委尹宝林、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艾里哈木、副区级侦察员:孙国际(照相摄像)、上海电视台:李晓、韦俊。
死者余纯顺,男,汉族,45岁,上海市人。于1996年6月11日在步行只身穿越罗布泊活动中失踪,经寻找发现其尸体及有关物品。
1996年6月18日19时专机赴罗布泊腹地对余进行死因勘查:死者头北脚南,仰卧于沙土包北边的便携式单人帐篷中,其所携带的物品较整齐的放置于帐篷中身体的右侧。尸长175cm,面部胡须较多,长约3.5cm,全身赤裸,衣物在帐篷内。尸体发育正常,营养佳。尸体高度腐败,全身布满了较多的腐败水泡及腐败静脉网,手指完全干燥,尸体上有较多的蝇蛆,长度为0.6cm,全身未见损伤,检验全身骨质无骨折。
解剖胃:胃内未见食物残留及胃液,胃粘膜有小片状褐色出血。分析说明:1、根据现场勘查尸体周围的足迹,当即进行确认后,对所留一处痕迹经痕检技术人员对死者所穿球鞋比对,系余纯顺本人所留。故现场周围无异常足迹。2、勘验结合罗布泊地区的环境及气候条件,分析余纯顺系在高温环境下运动中无水饮用造成急性脱水引起衰竭死亡。根据当地气候条件,结合其尸体腐败程度及尸体上蝇蛆长度分析:尸检距残废时间约在5天左右。尸体的高度腐败已不具备进行其他部位的解剖检验(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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